通灵使者:失踪的女孩

1

姚玉珠汗涔涔地从梦中惊醒。

自从十一岁的女儿姜玉失踪后,她一直寝食难安。

都说梦是心头想,又说故去之人才入梦,姚玉珠害怕女儿在梦中出现。

三年的时间,姚玉珠总是在纠结中沉睡,在惊恐中醒来,好在从不曾见过女儿的面。

姚玉珠坚信女儿还活着。她相信总有一天,失踪的女儿会回来的。

2

六月的天气,不冷不热,很是舒爽。

“童星幼儿园”的小朋友们都在院子里嬉戏,有的拍手,有的奔跑,有的跳操……满园充满了勃勃生机。

三岁的林小君被父亲林盟抱着,她不停地挣扎扭动,小脸皱巴巴的,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。

见园长姚玉珠走过来,林盟把孩子放在地上。小小的女娃一点也不眼生,一下子就扑进了姚玉珠的怀里。

林盟有些尴尬。

“这孩子一直在外婆家,对我一点也不亲,跟你倒是蛮好的。长托到你这里,我放心。”

姚玉珠揉揉女娃的头发,脸上笑意满满,知道女娃出生后就没了亲娘,姚玉珠掩饰不住对孩子的疼惜。

“孩子小时都怕父亲。你放心吧,我会好好照顾她的。”

林盟在四方镇的运输队上班,开大货车跑运输,时间不固定,无法照顾三岁的女儿林小君。

林小君被外婆带大,最近外婆生病无暇顾及她,林盟只好到县城找能长托的幼儿园,经过多方打听,才找到姚玉珠这里。

自从林小君进了幼儿园,姚玉珠身后就多了个小尾巴——她整日里只缠着姚玉珠一个人。

“姚园长,这个小女娃真有眼力,知道你是园长,真是个小官迷。我们几个都伤自尊了,哈哈哈。”

老师们的调笑引起了林小君的注意。她眨巴着大眼睛,似乎在听,又似乎在想,眼神迷茫中有探究,一副小大人的模样。

几个老师笑弯了腰。

“好了,别拿孩子开心。”

姚玉珠说完便回到办公室,下意识地拿出抽屉里的一个相框。照片里的小女孩明眸皓齿笑意盈盈,姚玉珠用手轻抚女孩的脸,神思飘得好远。

门被轻轻地推开,看到姚玉珠在桌边端坐,林小君颠着小腿直奔过来。看到照片时,林小君的眼睛瞪得大大的,神情很是古怪。

“小君,你这孩子是怎么了?”

林小君一把抢过照片,胖乎乎的小手抚摸着照片中的女孩,满脸痴迷的样子。

“小君,把照片还给阿姨。”

林小君把相框贴在胸口,用力搂了搂。

“听话,不给阿姨,我就不喜欢你了。”

林小君有些迟疑,手刚伸出来,马上又缩了回去。

“小君,听话。再不给我,阿姨真生气了!”

林小君目光有些呆,突然丢下相框,双手捂住了头。

相框“啪嗒”落地,姚玉珠神情一滞。幸好没摔坏,姚玉珠弯腰拾起。

林小君痛苦地蹲在地上,姚玉珠赶紧过来抱起她。

“她是谁?”

“她是我女儿,你的小姐姐,她叫姜玉。”

“她在哪里?”

姚玉珠闻言变色,神情一点点黯淡下去。

“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。我一直都在等她回家,以后,你一定能见到她。”

林小君突然痛哭,大滴大滴的眼泪滑落,声音变得极其微弱。

“妈妈,妈妈,我是小玉,我是小玉啊。”

姚玉珠身子一抖,差一点把林小君扔到地上,四处望了望,然后压低了声音。

“孩子,不能胡说。”

“妈妈,我真的是小玉,看到你手里的照片,我一下子想起了好多事儿。不信,我说给你听。”

3

刘子颜快满三十了,刘家父母因为她的婚事,急得火上房一样。

自从刘子颜成为一名警察,她能通神会捉鬼的事还是被一点点透露出去。通灵的体质已经不是秘密,她成了人人敬畏的通灵师,同时也是谁都不愿招惹的剩女。

看父母整日唉声叹气,刘子颜只好用好话宽慰父母。

“爸,妈,你们不用发愁……通灵师而立之年后是可以谈婚论嫁的,只要遇到适当的结婚对象,我会考虑的。”

刘妈妈顿时来了精神。

“子颜,听说你们单位的林宇就挺好的,年龄比你大两岁,刚刚好。他对你有那种意思没?”

“妈,这种事急不得,你别乱猜。”

4

1990年6月11日,周一。

刘子颜走进办公室,无意中望向挂历……还有不足三个月,自己就该过三十岁生日了。

林宇曾经说过。

“子颜,刑警的工作让你吃苦了。这工作比不上做教师,有休息日,还有假期……都是我的举荐害得你没有好的生活,我该补偿你!等到你生日,我送你一份惊喜。”

林宇说的惊喜会是什么?

刘子颜想得专注,神情有些呆滞。

“干吗?有心事?一定是想起我们的林大队长了,他的会议得周末才结束,急不得。”

魏兵嘻嘻哈哈地走近刘子颜。

“没正相!我可听说了,你升职的提议快上会了,信不信我去揭你的短处?”

两人正闲聊时,办公室的电话响起,魏兵示意暂停。

“什么?命案?慢点说,慢点说。”

这是四方镇派出所打来的电话,今天一大早,派出所接到报案,盘龙山的一个山洞里发现一具小女孩尸体,身旁还有死者遗落的书包。

被害人是龙阳县铁北小学四年三班的魏玲。一本日记中记载了她妈妈叫李春秀,她爸爸叫魏山。

魏兵撂下电话,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。

“太丧心病狂了!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。”

紧接着,他又拿起电话,打给市公安局办公室,请求让林宇队长接电话。

林宇向领导汇报了案情后,决定由龙阳县公安局刑侦大队接手案件侦破工作,并派魏兵和刘子颜打前站,先到现场做进一步勘察。

刚走出办公室,一个满脸焦急的女人迎了上来。

“请问,你是刑侦队的刘子颜吗?”

刘子颜惊愕地点头,女子一下子拽住了她的胳膊。

“我是‘童星幼儿园’的姚玉珠。我女儿姜玉三年前失踪,我们也来这里报过案的。

“最近,我们幼儿园收了一位长托的小女孩,她竟然说是我的女儿。本来我也不信,可是她能说出以前的很多事,太匪夷所思了。

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,你帮我去看看。”

姚玉珠一激动,啰里啰嗦了一堆,刘子颜看魏兵一脸焦急,只得婉言拒绝。

“这位大姐,我现在有急事。你先和小李说说情况,等我回来就联系你。”

还不等姚玉珠做任何表态,刘子颜便招呼小李过来接待。

5

一辆绿色吉普车行驶在通往四方镇盘龙山的公路上,副驾驶上的魏兵频频回头,不停地向后座上的刘子颜发问。

“刘老师,方才的姚玉珠,你怎么看?她会不会精神有问题?怎么小女孩就成了她的女儿?”

“这可不好说,什么奇怪的事都可能发生。但目前最要紧的,是去四方镇。”

盘龙山很快出现在视野中,四方镇派出所的所长和两名警察等在上山的路口。一见面,所长就向魏兵和刘子颜介绍案情。

“今天一大早,农民老杨前来报案。他上山采药路过一个山洞,随行的大黄狗进洞后没有出来,他只好跟进去看个究竟。大黄狗在一处土堆上乱刨乱蹬,鼻子还四处嗅着。

“老杨认为这里一定是埋着什么。他用镐头翻开土堆后,果然,一具小女孩的尸体被挖掘了出来,旁边还有她上学的书包。

“听说你们要来,我们没敢动尸体,一直保持着刚发现时的样子,洞口也安排了民警一直守着。”

魏兵和刘子颜随着所长往山洞里走。

山洞的入口不大,刚进洞口,有一个椭圆形的100平方左右的空间,接着便是三个小洞口。所长带队走的是中间的洞口。

经过一段狭长的区域后,里面竟然别有洞天,视野一下开阔起来。是一个300平左右的大空间,四周虽说都是天然的石壁,可洞顶却有很多圆形的小孔,洞里一点也不闷,透进来的光线足以看清洞里的一切。

靠近山洞里侧,一个被挖掘的碎石坑中,仰面躺着一个女孩,目测尸体情形,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三天。

刘子颜走近尸体细细查看,右手腕部没一丝一毫反应。她在心里默念拘魂咒语,还是不见一丝回应。

魏兵探寻地望向刘子颜,刘子颜摇头。两个人只好分头寻找可能有用的线索。

转了一圈又一圈,没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,刘子颜用一根细长的棍子不停东敲敲西打打,并仔细倾听回声。

魏兵茫然地抬头望着山洞顶,不停地巡视着一个个透光的圆孔,突然间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。

洞顶正中间的圆孔好像被东西塞住,光线很明显比其他孔隙微弱。魏兵换了好几个方位,结果都是一样。

“哎,刘老师,你看洞顶上的孔,会不会有问题?”

刘子颜也觉得很奇怪,这么高的洞顶,谁会安放东西在上面。

派出所两名警察见此情形,他们并排蹲在地上,示意魏兵踩着他俩的肩膀,刘子颜把细长的棍子递给了魏兵。

经过多次的尝试,塞住顶端孔隙的东西被捅掉下来。

“哐啷啷”一阵响动后,一个长方形铁盒子落在了地上。

众人寻声望去,铁盒子呈棕褐色,几经翻滚还是严严实实,上面很显眼地贴着三道黄符。

“刘老师,快看看这是什么?”

刘子颜看出来这是阴阳师的摄魂符,以前自己也破过乔金堂的符咒,可是这个铁盒子上的符咒要厉害得多。自己暗暗蓄积法力,符咒纹丝不动,她只好放弃了尝试。

魏兵看刘子颜一副懊恼的样子,他顺手拿起铁盒子。刘子颜那句“不可乱动”刚出口,魏兵已经用手去撕黄符。结果是不但黄符没有撕下来,他的手反被黄符粘住,无论怎么用力都甩不开。

“看来咱们遇到了高手。你先捧着这个盒子吧,我会想办法的。”

刘子颜说罢,转头看向派出所长。

“所长,魏玲的尸体你可以运到殡仪馆存放。

“我方才四处观察,用棍子画圈的地方,你找些人来挖一下,看看会不会有所发现。

“这里的事,你先处理,我们先回去调查。”

派出所长没多问,立刻就去安排人手。

刘子颜和魏兵上了车。他们没有回龙阳县,而是一路去了龙坪镇刘子颜的家。

6

刘家父母很是纳闷,刘子颜以前都是周一走周六归,这是刮的什么风,早晨刚走,傍晚又回来了,还带着一脸怪异的魏兵。不会和魏兵有什么猫腻吧?

“子颜,你和魏兵这么闲?不用上班吗?”

“妈,我们俩是在附近办案,这才回来的。一会儿,我带着魏兵去祖奶奶房里,你给我们把风。有人,就通报一声,行吗?”

刘妈妈越听越不对劲,她的脸色有点不好看。

“你们俩让我把风?为什么?”

刘子颜无奈,只好让刘妈妈看魏兵粘着铁盒子的手,并示意刘妈妈拽一下。刘妈妈用力一扯,把魏兵扯了个踉跄,盒子和手依然黏得死死的。

“妈,这是阴阳师乔家的摄魂符,我得研究一下怎么解除。”

刘子颜带着魏兵,轻车熟路到了祖奶奶的旧居。这里是刘氏族人敬畏之地,平时无人进入。

刘子颜打开祖奶奶卧房的密室,点燃屋里的烛火。魏兵和刘子颜分坐在两个蒲团之上。

魏兵不明就里,只是盯着刘子颜,见她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本小书捧在掌心,厚墩墩像个火材盒似的。她手心有节律地晃动,小书一点点变大变厚,最后,刘子颜用双手才勉强捧住这本古书。

凑近灯火,刘子颜认真地观看,从目录上找到了符咒篇,这里收集了上百家符咒的使用和功效。找到阴阳师乔家符咒篇后,她仔细研读认真琢磨,先后十几次试验,终于成功地让魏兵脱离了铁盒子的纠缠。

魏兵如获大赦般跳出好远,看向盒子的眼神充满了畏惧。

“刘老师,你可拿好了,千万别让我再碰它。”

“魏兵,这盒子古怪得很。要想打开它,必须找到与之相配的钥匙,得慢慢寻找线索。”

刘子颜把盒子藏进怀里。两人刚想走出密室,刘妈妈响亮的说话声传来,两人止了步。

“她叔,我就是过来扫扫院子,屋子里没人。”

“老嫂子,不是我不信你。自从你家子颜有了名气,族人们都私下议论,祖奶奶偏心是一方面,你家子颜也忒有心计了,把我们大家都蒙在鼓里。”

“他叔,不是这样的,子颜并没偷学过法术,她会的那些,都是些皮毛功夫。”

“刘家老祖宗的法术秘诀应该属于大家,不是属于某个人的。不要以为进了公安局,她的身份就能压得了所有人。”

“那是,那是……她一个女孩家,学那些高深的功法也没用,耽搁了嫁人生子得不偿失。”

“老嫂子,你也是明白人,得好好约束一下子颜。咱们刘家偌大一个家族,好男人多得是,偏要她逞什么能,让她好自为之。”

听外面没了动静,刘子颜对着魏兵撇撇嘴。

魏兵的声音严肃而庄重。

“刘老师,我替父老乡亲谢谢你。谢谢你选择了警察这份职业。”

7

1990年6月12日,周二。

魏山刚伺候妻子吃完饭,一位护士过来叫他,他便跟着护士来到了医生办公室。办公室里坐着两位陌生男人。

“魏山,我们是龙阳县公安局的,有些情况要向你了解一下。李春秀病多久了?你多久没见到女儿了?”

“唉,警察同志,我爱人住院一个多月了,很严重,需要做手术。我女儿一直在她奶奶家,她还小,怕对她有影响,一直没让她来这里。”

警察把魏玲遇害的照片递了过去。

“她这是在哪儿?玲子怎么了?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
警察按住他的肩头,艰难地陈述了发现魏玲尸体的经过。

魏山一下子瘫软在地。

一个父亲的心情可以理解,警察不忍看一个大男人的呜咽,背过脸去,一直到魏山情绪稳定。

“你要冷静。为了破案,目前还得保密。你好好想想,和什么人有嫌隙,和谁发生过争执?”

魏山瞪着血红的眼睛一个劲儿地摇头。

“我一个开三轮车的,只是安安稳稳过日子,没什么仇人。玲子她妈,更是百无一说的老实人。警察同志,一定找到凶手!我女儿不能白白丧命啊!”

警察跟随魏山来到魏玲的奶奶家。一进院,一个老妇人热情地把他们让进屋里。

“山子,你咋回来了?春秀身体咋样了?你说这个小玲子,非要去你找的地方住,那里能比家里还好?”

魏山一时语塞。

一名警察很快接上了话茬。

“大娘,我们是山子的朋友,有事路过这里,才来家里认认门。你说小玲子,不就是山子的女儿吗?到底咋回事啊?”

“小伙子,不怕你俩笑话,人老了,就不招人待见了。

“前段时间,儿媳妇闹了点毛病,小玲子就来我这里住了。本来好好的,她说山子在医院给她找了住的地方,这不,好几天都不露面了。

“唉,老头子瘫痪在床,屋子里没有好味道。没法子,难怪孩子不愿意待在这……”

“妈,是你多想了。我们都愿意回家陪你,小玲子更是和您亲着呢。”魏山红着眼眶回答。

“还和我亲,冲着我喊一声就走了。到现在,我心里都不舒服。”

“妈,玲子走的时候是哪天?”

“这你都不记得?上周五啊,6月8日,周六她就没回我这。”

与此同时,魏兵和刘子颜已经在龙阳县铁北小学。他们俩一起来到魏玲所在的四年三班。

刘子颜和魏兵以校外辅导员的身份进了学校,并组织学生参加一场游戏比赛,刘子颜对着孩子们,煞有介事地介绍比赛规则。

“同学们,我们今天要进行的是一种游戏,更是一种能力测试,主要是考察你们的记忆力、应变力和观察力。

“全班共分为五组,每组八名队员,以举手抢答方式进行,每次答题时间为一分钟。

“当我说出一位同学的姓名,并说抢答开始后,五组队员以举手快慢定胜负,胜者便对该同学做情况介绍。

“第二轮抢答开始时,先前已陈述的内容不可重复回答,直到无人再抢答为止,这道题目就算结束。

“每成功抢答一次计1分,最后累计分数,最高者胜出。”

同学们从来没玩过这样的游戏,个个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。

刘子颜先后报出五位同学的名字,第三位被提名的同学就是魏玲,各组队员争先恐后地发言。

“魏玲学习用功,作业整洁,经常受到老师的表扬,考试成绩也一直很好,是我们班级的数学课代表。”

“听说魏玲的妈妈生病了,还要做手术,她爸爸在医院陪护,这段时间没再送她,她自己回奶奶家吃住。”

“魏玲曾经被男生欺负,初二的王兵帮她解了围,两个人成了好朋友,这段时间王兵经常送她回奶奶家。”

“有一天放学,我看见魏玲和王兵一起坐在一辆大货车驾驶室里,有说有笑好开心的样子。”

“上周五,我和魏玲一起值日,她偏要在教室里写作业,说回家没心情,我就先走了。今天都周二了,也不见她来上课,一定是她妈妈的病严重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8

王兵被老师叫到办公室。

“王兵同学,听说你对小学的魏玲很照顾,这是她的班主任老师,想了解一下你们认识的情况。”

“老师,我们可没犯什么纪律。”

“王兵同学,我们是想知道你们认识的经过。像你这样照顾低年级同学,这是好事,你别有负担。”

龙阳县城以铁路分为南北两个区域,铁北初中和铁北小学紧挨着,很多初中学生上学时都经过小学的后门。王兵就是在路过小学后门时认识的魏玲。当时的魏玲正被两个男生截住,魏玲翻遍口袋也没有几毛零钱,两个男生恶狠狠地冲她挥着拳头。

“你们在干吗?敢欺负我妹妹?我这就找你们老师去。”

王兵一声断喝镇住了两个小男生,他们一溜烟地跑掉了,魏玲边擦脸边对着王兵道谢。

“谢谢姐姐,谢谢姐姐!”

“不客气,我最讨厌欺负人的孩子。你长得和我好朋友有点像,以后你就是我妹妹,有事来班级找我。”

王兵长得很壮实,名字像男孩,性格更像,十四岁的她已经有成年人的身高,有了她的护卫,魏玲心里踏实多了。

放学,王兵碰到等在路边的魏玲。

“王兵姐姐,我最近要去奶奶家住,和你顺路的,以后我等你一起走,好不好?”

就这样,魏玲住在奶奶家的日子,都是王兵送她回去。有一天,王兵的爸爸开车来接王兵回家,魏玲便和王兵一同乘车离开。

王兵叙述到此,刘子颜截住了她的话头。

“王兵同学,你爸爸是开大货车吗?魏玲也认识他吗?”

“嗯,我爸爸在运输队工作,一直开大货车。魏玲和我一起坐过车,他们认识。”

“你说魏玲有点像你的好朋友,她是谁啊?”

“就是我以前的同座,她叫姜玉。我们已经分开三年了,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。”

姜玉的名字在刘子颜脑海里闪了又闪,姚玉珠提到的女儿就叫姜玉……难道是同一个人?

“王兵同学,6月8日,也就是上周五,你见到魏玲了吗?”

“上周五我没上学。周四,我重感冒去了医院,在医院打了三天点滴,周日我才回家。”

“是谁陪你在医院?”

“我爸爸妈妈都一直陪着我啊。”

聊了很多后,没有得到更有用的信息。魏玲最后和谁在一起,成了整个案子的关键。

魏玲的尸体出现在距离县城十公里的盘龙山,一个十一岁的女孩,为什么去了那里?怎么去的那里?和谁去的那里?

魏兵和刘子颜各自在纸上画出了一个个问号。

9

1990年6月13日,周三。

魏兵和刘子颜兵分两路,魏兵带人去核实王兵爸爸的行踪,刘子颜带着小李去“童星幼儿园”见姚玉珠。

“子颜姐,我觉得这个姚玉珠精神不好。”

“小李,你为什么这么想?”

“前天我接待她,一副神叨叨的样子,哭天抹泪,根本不正常。让她好好说,我想做个记录,她偏要等你回来再说,还说我不会懂的。真是怪人一个。”

“小李,你刚来咱们队,工作上要学会有耐心。”

到了幼儿园,两人站在园门前,有老师进去招呼园长。

姚玉珠把两位女警察让进了院子。

“姚园长,前天我去出现场,来不及和你细谈。今天特地来这儿,有什么话,你尽管说。”

姚玉珠把林小君奇怪的举动讲了一遍,然后她肯定地说,一个三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,一定有事。

林小君被领到刘子颜眼前。小女孩闪亮着大眼睛,用探寻的目光望着两个女警。

刘子颜右腕上有明显的异动。她心里默念拘魂咒,小女孩的身上有魂魄飘荡,只可惜不完整,是不成形的半匹阴魂。

“姚园长,林小君的事我有办法。你给我找一个僻静点的屋子。”

林小君和刘子颜单独待在靠一头的一间屋子里。小女娃十分地配合,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意思。

刘子颜双手合十默念咒语。林小君身上泛起一股淡淡的烟尘,在空中汇聚合拢,怎么也没有出现完整的人形。

刘子颜把右腕高高举起,五彩光线顿时射出。淡淡的白烟浓重起来,一点点幻化出一个小女孩的样子,只是太虚弱了,说话的声音都是颤颤的。

“姐姐,我是姜玉。我记得妈妈,可她不信我。”

“你怎么会变成了林小君?你失踪前和谁在一起?”

“那些我都记不清了,只记得小时候的一些事。”

“你上学时的事记得吗?”

“没多大印象,我总做一个奇怪的梦,一座山,还有一棵大柳树,足有三人环抱那样粗细。我轻飘飘地在树上飞过,好像看到一个人的背影,我一直跟着他走……然后,我就成了现在这样,求你帮帮我。”

“好的,你别急,再想起什么,马上告诉我。”

刘子颜抱着林小君走出屋子,姚玉珠急切地迎了上去。

“姚园长,你可信我?”

“当然信,我早听说过你的能力。专门去公安局求你,就是想让你帮帮我。”

“林小君和你的女儿确实有关系,有很多事情有待进一步查证。你要细心观察她的变化,注意异常情况。”

姚玉珠的一双手紧紧地搅在一起。

“你的意思,我女儿已经……这林小君是她投胎转世?”

刘子颜拍了拍姚玉珠的手。

“别急,我会查清楚,一定给你个说法。”

10

王兵的爸爸叫王玉成,是龙阳县运输队的一名司机,高大魁梧性格豪爽。王兵充分遗传了爸爸的基因。

经过调查,王玉成6月8日至6月10日一直在医院陪王兵,别看他一副粗枝大叶的模样,照顾女儿还是蛮细心的,医生护士都可以证明。

“王玉成同志,你们运输队有多少司机啊?你熟悉的司机还有外地的吗?有没有经常跑龙阳县到四方镇这段路的?”

王玉成认真地想了想。

“我们运输队总共11名司机,只有我经常跑龙阳县到四方镇这条路。外地司机,我也认识几个。跑这条路线的,我只认识四方镇运输队的林盟。我俩还挺熟的。”

魏兵接着追问。

“熟到什么程度?家人都互相认识吗?”

“林盟以前一直没孩子,直到三年前才得一女,结果生产时老婆却没了,也是个苦命人。我带林盟回家吃过饭,我老婆和女儿他都认识。我出门不在家时,他也去学校给我女儿买过水果和零食,有时还带我女儿出去吃个饭。他是个喜欢孩子的人。”

“你女儿坐过林盟的车吗?”

“应该坐过,我也不太清楚。”

魏兵和刘子颜两路人马又汇成一路,碰情况,看记录,交流细节,琢磨研究了好一阵子,发现了一个必须追查的人——他就是林小君的父亲林盟。他不仅开车,还是四方镇人,盘龙山他一定也熟。

魏兵带人要去四方镇运输队调查林盟的行踪。临走时,刘子颜再三叮嘱,一定让魏兵去一次盘龙山,找一找山上是否有三人环抱粗细的大柳树,还要仔细观察大柳树周边有什么异样。

“刘老师,你这是想干吗?”

“魏兵,如果发现有情况,你不要离开。第一时间通知我,我马上过去与你汇合。”

魏兵带人走后,刘子颜和小李去了铁北初中,她要再一次见见王兵。

“王兵同学,你认识开车的林盟吗?”

“认识啊!林叔叔人可好了,总来看我,还带我出去吃饭。”

“你坐过林盟的车吗?魏玲认识林盟吗?”

“我带魏玲坐过林叔叔的车。不光是魏玲,以前姜玉也坐过林叔叔的车。”

“为什么别人都不知道你坐过林盟的车,魏玲或者姜玉……她们和林盟一起吃过饭吗?”

“林叔叔的车子一直都停在学校南面的停车场里。他来找我都是走着来,每次林叔叔都是请我自己吃饭。”

刘子颜刚回到公安局就接到了魏兵的电话。

“刘老师,按照你做的记号,派出所找人在山洞里挖掘。到今天为止,全部挖掘完毕。挖到了两具骸骨,都是小孩子。请示你该怎办?”

6月8日至10日,林盟一直跑龙阳县到四方镇这条路线。单位有出车证明,看来他很有嫌疑。

另外,我找到了很粗的那棵大柳树,离它不远的一个地方,植被明显与其他地方不同。我让人盯着呢,你什么时候过来?”

“魏兵,你等着,我马上就去。”

11

1990年6月14日,周四。

刘子颜带人和魏兵汇合,先到山洞察看骸骨。看了好一会儿,刘子颜还是黑着一张脸。

魏兵走近,悄悄地问:“刘老师,这样的骸骨你怎么拘魂?是不是没有反应?”

“不管骸骨多久,或者转世或者滞留阴间,我都能察觉,只有被法术控制的骸骨,我才没有反应。”

“你是说,这两具骸骨也都被控制了?”

“目前看,的确如此,咱们先去大柳树处看看。”

大柳树在盘龙山的山脚处,离山洞足有300多米的距离。

果然如魏兵所说,大柳树的附近,一处地方植被稀疏。刘子颜走近,仔细看了一下,便让人按照方位挖开此地。

半个小时后,一具尸骨呈现。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

这仍然是一具孩子的尸骨。

刘子颜心里明白个大概,让人细心地把尸骨转移到山洞里。尸骨移开时,对着背部的地方有一铁盒子露出,刘子颜小心地把盒子拿起来。

这是一个长条形铁盒,与山洞顶上的盒子一个形状,只是颜色不同。这个盒子呈墨绿色,盒子上也有三道黄符贴着。

刘子颜从背包里取出来上次山洞顶上的褐色铁盒,两个盒子形状大小完全相同。把两个盒子放在一起,似乎是磁铁的南北极一样,两个盒子一下子就吸到了一起。

正疑惑间,褐色盒子和墨绿色盒子上的黄符都自动脱落。两个盒子同时打开,盒子上的所有黄符均自动飞入另一个盒子里。然后,两个盒子自动关闭。

刘子颜从古书里了解到,这是最著名的“阴阳摄魂盒”,施法者用的是“阴阳合体摄魂术”,也是乔氏阴阳师的绝招。两个盒子分为阴阳,褐色为阳盒,需放在阳光充足之地,墨绿色为阴盒,需放在阴暗潮湿之处。它们互为钥匙,不碰到一起,谁也打不开它。

阴阳盒会按施法者的要求,把阴魂困住,外面得不到任何讯息,任凭施法者予取予求,直至消耗殆尽魂飞魄散为止。

阴盒阳盒碰到一起,自动开启后,两个盒子的阴魂都被放了出来。刘子颜掏出怀里的白瓷瓶,瓶口对着淡淡飘出的烟尘。此瓶对阴魂有着极强的吸引力,只一会,四缕白烟先后钻入瓶子。

阴魂在进入瓶子的同时,已经与刘子颜有了片刻交流。

墨绿色阴盒里装的是姜玉的半匹阴魂,思维不清,表述得比较混乱。只知道自己是姜玉,其他情形不清楚。

褐色阳盒里装的是齐雅、焦离秀和魏玲的魂魄,齐雅死于1988年6月,焦离秀死于1989年6月,魏玲死于1990年6月,三个女孩死亡时都是十一岁。

“魏兵,就快有眉目了,我们赶紧回龙阳。”

魏兵明白了刘子颜的意思,他对四方镇派出所长做了交待。

“所长,这些善后的事就交给你了,把这三具骸骨都成殓起来。我们先回去调查,有定论时自会来处理,随时保持联络。”

12

1990年6月15日,周五。

魏兵陪着刘子颜来到“童星幼儿园”,三岁的林小君看到刘子颜,很兴奋的神情。

“小君,这段时间,爸爸来看你没有?”

林小君嘟起小嘴,脆生生的回答。

“爸爸出差了,一直都没来。”

“小君想爸爸吗?你喜欢爸爸吗?”

“不喜欢,我不敢看爸爸,我害怕。”

魏兵听着觉得奇怪:“刘老师,这孩子怕她爸?好奇怪。”

刘子颜没有回答魏兵,接着和林小君聊。

“小君,最近是不是很累,睡一觉歇歇,可好?”

“我是很累,好想歇一会,好吧。”

刘子颜用手扯了扯姚玉珠的衣角,姚玉珠警觉地跟着刘子颜到了一边。

“你有林盟的联系方式吗?你设法找他,就说孩子突然生病,让他赶紧过来。”

姚玉珠没反应过来,继续盯着刘子颜。

“照我说得做,一会小君就会昏迷不醒。你把上次僻静的屋子让给我,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,快去!”

姚玉珠预感到了什么,马上张罗起来。

屋子里被挡住了所有射进光线的途径,林小君被刘子颜抱着进入屋子,刘子颜掏出怀中的白瓷瓶,白瓷瓶放出的微光让屋子里亮了很多。

“小君,躺下歇歇,听话。”

林小君听话地躺在靠墙边的一张单人床上。

“所有阴魂听好,你们都出来。林小君身上有你们魂魄中的一部分,你们可以讨回,但动作要轻柔,别让她感到痛苦,这些都不是她的错。”

一缕缕白色烟尘从瓷瓶中飘出,然后幻化成生前离世时的样子,个个都是被扼颈而亡,模样倒不吓人。

姜玉的半匹阴魂最后一个飘出,丝丝缕缕不成人形。刘子颜右手做勾魂状,只微微冲着林小君招手,已然酣睡的林小君身上腾起一缕白烟。

这白烟飘荡荡与姜玉的半匹阴魂汇聚,糅合一会后,白烟缓缓化成人形,正是失踪了三年的姜玉。

此时的姜玉头脑清晰思路敏捷。

“谢谢姐姐搭救,我恢复记忆了,我想见妈妈。”

刘子颜让早已等在门前的姚玉珠进屋,看到姜玉站在屋子里,她一下子扑过去。

姜玉还是很虚弱,几乎没有实体。刘子颜用法术给她注入力量,让她能和妈妈有一个真实的拥抱。

“妈,我好想你。”

“孩子,妈对不起你,让你受苦了。”

姚玉珠激动地拥女儿入怀,颗颗泪珠滑落到女儿的发丝里。

刘子颜不合时宜地问了姚玉珠一句。

“你联系林盟了吗?”

姚玉珠紧紧鼻子,喑哑着声音回答。

“已经联系了,他给过我一个紧急联络号码。”

林盟自从6月11日出车离开龙阳县,一直在外未归。这次是跑长途,他巴不得出差时日更长一些。

眼看就要到了返程时间,他竟然接到辗转的来电,说自己的女儿突然生病。林盟这一惊非同小可,顾不得多想,恨不得立刻赶回龙阳。

13

1990年6月17日,周日。

林盟终于进了龙阳县城,顾不得旅途劳累。他直接把大货车开到了“童星幼儿园”门前。

“姚园长,我女儿怎么样了?”

“林盟,你可回来了。小君在屋里睡着,看不出什么病,就是一直不醒。”

林盟进屋后,直接扑到林小君的床前。看到女儿的样子时,他心里暗暗吃惊。

不等林盟反应,房门打开,两个警察冲进屋子,锃亮的手铐铐住了他的双手。

林宇、魏兵、刘子颜一同走进屋子。

“你们凭什么抓我?我犯了什么罪?”

林宇冲他轻蔑地笑了一下。

“不要挑战公安的底线,更别把警察当做傻子。我最近在省城开会,还是让经办人说说案情吧。”

魏兵得到示意,便把掌握的情况细细道来。

“林盟就是魏玲案的真凶,他先后杀害了四个女孩。

“林盟,现年38岁,四方镇林家村人,在四方镇运输队上班。

“24岁结婚,因为家族作孽太多,结婚九年都没有儿女。

“林盟35岁时,妻子偶然怀孕,本该六月是预产期,可是却胎死腹中,眼看有流产的迹象。

“林盟怕胎儿早亡,这是他的希望,更是他母亲的心愿。

“林盟的母亲是阴阳师乔家的女儿,早年为了和林盟父亲成亲,不惜和乔氏一族决裂,偷走乔家至宝‘阴阳摄魂盒’,随着林盟的父亲私奔离家。

“乔家对林盟的父母发了追逃令。在一次逃亡时,为了保护尚未成年的林盟,他父母引开追兵,把阴阳盒交给了林盟。

“林盟的父母被乔家擒住,关押在秘密之地。林盟带着阴阳盒还有母亲留下的法术秘籍,一个人躲在僻静之地,直到20岁时才定居在四方镇林家村,并且进了四方镇运输队当了大货司机。

“林盟多年来一直寻访父母的下落,只是毫无音讯。

“他记住了母亲的嘱托,娶妻生子延续林家香火。只可惜天不遂人意,妻子好不容易怀孕,却又是个死胎。

“林盟心里清楚,如果让胎儿这样离去,林盟一生也不会再有子女。

“林盟为了保住孩子,他用阴阳摄魂盒拘敛小孩子的魂魄,渡给未出世的胎儿,直至林小君出生。

“后面的事情,还是让比较专业的刘老师说吧……”

林盟面不改色,一脸鄙视地说:“有何凭证?你们纯属胡言乱语。”

刘子颜对着他也轻轻一笑。

“林盟,不用张狂,你的‘阴阳合体摄魂术’用得也不地道。

“姜玉1987年6月被你哄骗后,你把她掐死。或许是你第一次作案胆虚,姜玉魂魄瞬间离体你都不清楚,只拘到姜玉半匹魂魄。她离体的半魂一直跟着你回了家。

“你给妻子腹中胎儿渡魂时,姜玉自由的半匹阴魂,因为受另一半阴魂的吸引,竟然强行进入你妻子体内,导致你妻子阳气受损,生产时死亡。是你变相害死了自己的妻子。

“林小君出生后体弱多病,神志不清,都是因为她身上有姜玉的半匹魂魄。这阴魂恐惧你这个凶手,并不敢在你身边现身。

“你为了让林小君成为正常人,不惜一次次杀人害命,用阴魂维持她的心智,让无辜的孩子惨死。

“你结婚十一年妻子才有身孕,所以你要寻找十一岁的女孩。因为林小君的生日是六月,所以你要六月份杀死这些无辜的孩子。

“这个阴毒的法术要延续十一年,你的女儿才能独立生存,用无辜的十一条生命给自己留个无灵魂的后人。你自私到丧尽天良,天理不容啊。”

林盟发狠般大笑起来:“什么天理!我父母信天理被囚禁,不见天日;我信天理遭报应,无子无女!我干吗还要信它。

“法力就是天理,胜者王侯败者寇,这就是天理。

“林小君的身体发肤都是我林盟的骨血,她的模样像极了小时候的我。

“我改变了无后的命运,哈哈,我高兴,我才是真正的强者。”

刘子颜看着林盟狞笑的一张脸,真想一巴掌甩过去。

“林盟,你利用王兵对你的信任,接近了姜玉和魏玲,她们因为轻信,把自己送入了财狼之手。

“你用同样的方式,把外地的齐雅和焦离秀骗到四方镇盘龙山,让她们花一样的生命瞬间凋落。

“你知道这几个孩子有多信你吗?你知道在她们心里你有多好吗?你怎么舍得下如此的狠手?”

“再好有什么用,她们再好,也不是我的女儿!”

“现在的林小君该怎么办?就算她是你的骨血,她还能活吗?”

14

林小君就是林盟的软肋。

“刘师傅,我知道你的手段,小君也是条生命,还请你高抬贵手。”

“我也想救小君,可是她并未列入轮回计划,就算去通融,也不知道阴司能否放行。”

“刘师傅,你会有办法的,你就发发善心吧!”

尽管林盟罪大恶极罪有应得,可是林小君是无辜的。一想起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,刘子颜就有点心疼。

幼儿园的屋子里,林小君酣睡不醒,若不是刘子颜给她注入了法力维持身体,恐怕她早已气绝。

姚玉珠愣愣地坐在床边,眼中的神情很是复杂。

“姚园长,你这是?”

看刘子颜进来,姚玉珠揩了揩眼角。

“没什么,就是心不痛快。”

“姚园长,林小君就快不行了,咱们给她选个墓地吧。”

“什么?她怎么会?难道她不会醒来了?”

“姚园长,她只是没有魂魄的一堆血肉而已,以前靠着几个孩子的阴魂维持着。如今,那些孩子都要再入轮回去了。”

姚玉珠明白了刘子颜的意思。她对林盟恨之入骨,对林小君却有着如母爱般的感情。她一边抽泣一边求刘子颜救救孩子。

“姚玉珠,想让林小君重新活过来,只有一法。你可愿意一试?”

刘子颜说的法子,就是让姜玉的魂魄进入林小君的躯体,这次是名正言顺,需要本人及阴司各部的同意。

姚玉珠挣扎纠结了几日后,还是同意这个意见。刘子颜同姜玉的阴魂商议,姜玉遵从母亲的意愿。

林盟被羁押期间,他知道自己没有生路可寻,对自己的生死并不在意,一想起女儿,却悲从中来。

听到警察叫他出去,林盟才看清来人是刘子颜和姚玉珠,以为姚玉珠一定会破口大骂或者是扑过来抓挠自己,林盟心虚地低着头。

“林盟,姚玉珠不是找你来算账的。你的罪孽,法律会惩罚你,她来是想救林小君。”

林盟一听,喜出望外,听刘子颜说出救林小君的办法,他二话没说的咬破中指,让刘子颜赶紧采血。

刘子颜用试管收集了林盟的中指血,又把姚玉珠的中指血混入其中。两个有血海深仇的人,此时却生出相同的希望。

林小君醒了,她的意识彻底恢复,第一时间抱住了母亲,姚玉珠百感交集泪流满面。

刘子颜最后一次探视林盟时,把三岁的林小君也带了去。

“小君,过来,让爸好好看看。”

林小君站着不动。

“唉,我知道你恨我,只要你好好活着,就行。”

“我不恨你了。子颜姐姐说,我不该只记住仇恨。”

林盟愣住了。

15

林盟系列杀人案告破。受害者家属都被请到公安局,恶人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,人们的仇恨和愤怒得到了平复。

刘子颜约见了齐雅、焦离秀、魏玲的父母,分别让他们见了女儿魂魄一面。

悲切的哭声不停入耳,纠结的情愫缠绵不绝,握着的双手不忍松开,分别之痛如冷冽的疾风袭来……刘子颜无奈地让魂魄离去,任哀嚎痛哭的父母们委顿在地。

尽管逝去的亲人已无法活转,见了面后,父母们都心安了很多。得知她们将重入轮回,维盼她们再世为人时,生活幸福事事顺心。

受害者的父母们,终于卸下包袱,无憾地各自离去。

龙阳县公安局又侦破了一起大案。魏兵独立办案,成效显著,被正式任命为刑侦大队副大队长。

林宇第一时间过来祝贺。

“魏副队长,祝贺你,你小子终于如愿以偿了。”

“谢谢,幸亏你出差不在家。否则,还不知道咋回事呢。”

“魏兵,你最该感谢的是刘子颜。”

“当然,我比你清楚。你还欠着她的情分呢,怎么报答?你的愿望什么时候能成?”

林宇脸上笑意渐浓。

“我也清楚,不用你操心。”

两个男人心照不宣地对望着。

就在这时,一个警察匆匆来报。

“林队长,林盟在看守所咬舌自尽,临终前给刘子颜留下了一封信。”

林宇猛地转过头。

“魏兵,赶紧通知刘子颜,我们这就过去。”